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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五十一章满堂花醉三千客 (第1/4页)
盯着这块碑,李荆棘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。 原本想着老友重逢,对酒当歌的喜悦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不是悲伤,而是空落落的感觉。 好好的一个人,怎么就忽然走了呢? 这一瞬,他忽然想起了和张三忍一同游历江湖的日子。 初见张三忍,客栈里,少年意气,拔剑斗匪。 “你可莫要冲动,以免做了枉死鬼!” “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,一山还比一山高,若自恃武道卓绝,便四处树敌,早晚有阴沟里翻船,横死的一天。” “各位老爷莫要动手,有话好说,有话好说!” “嘿嘿,若无老子相助,你小子一个人可拿不下这白虎帮。” 他微微摩挲着手里的剑鞘,思绪渐深。 “天天喝这黄酒,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。 臭小子,尝一口老子珍藏的烧刀子,这就烈性重,大口喝起来才算豪气痛快。” “这可是我家传武学,不传之秘,你再加点。” “我闭上眼,总能听见我爹的声音,他让我务必为家族报仇。 我试过......我输了。” “你继续闯你的江湖吧,老子兜里揣着银子,可得好好在这附近玩一遭。” “再见面,我请你吃酒。” “我要去看看,心中纵然知道报不了仇,也总要去看看。 否则,有朝一日到了地下,对不起我爹,对不起我全家被灭门的那些个长辈哩。” “侥幸活下来后,当初那个立志报仇,二十牛苦修不缀的张天雄死了。” “我给自己改了个姓名,叫张三忍,在坳云镇隐居,取了婆娘,生了孩子,只想着凡是忍让三分,这辈子便平淡过去算了。” “你知道吗?风往哪个方向吹,草就要往哪个方向倒。 年轻的时候,我也如你一般,初生牛犊不怕虎,觉得自己是风。 可最后,被仇家废了一身武艺,被这世道撞得头破血流。 才知道发现原来我也是草。” 这个脸皮极厚的老江湖,嬉笑怒骂的声音,仿佛还在耳畔回荡。 可李荆棘再见,已寻不到昔日好友,只剩下一块孤零零立在这深山的碑了。 “他......怎么死的?” 李荆棘张了张嘴,几次想说话,都没能说出口,最终,缓缓道。 “不知道哩。” 农妇抱着儿子,满是茧子的手掌,抹着眼泪道:“半个月前回来,他满是是血,已经不行了。” “他给我们娘俩留了银子,说是日后生活用度。 问他也不肯说发生了什么。 他死前只交代,他还欠了你一顿酒。 给你留了一坛,如果你来了,想喝酒喝,若嫌晦气,不喝也罢。” 农妇说着,转身从屋里地窖,取出一坛烧刀子。 李荆棘手掌抚摸着这坛酒,坐在张三忍的墓前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 他没有追问张三忍的死因,因为心里已有了答案。 破庙里,两人曾有过对话。 张三忍说,他得去看看,看看当年杀他全家,鸠占鹊巢的赵百川。 死因,定是与仇家有关。 他不愿意说给妻儿听,显然是不希望妻儿带着仇恨活下去。 张三忍被父亲临终告诫,满门皆灭的血海深仇,折磨了半辈子。 自然不希望儿子,也生活的如他一般,永远背负着复不了的仇恨。 李荆棘不知他是怀揣一腔孤勇,故意去仇家面前寻死,还是真只打算看看,失手被发现,才丢了性命。 如何死的,不重要了。 重要的是,他死了。 “说好的等我来,一起饮酒。” 李荆棘喃喃着,掀开盖子,端起酒坛饮了一大口。 烈酒入喉,灼热,滚烫。 “给我留了一坛就完了?” 李荆棘面色渐红,道:“你这家伙当真不地道,占我这么多便宜,连顿酒都不愿意陪我喝?” 他说着,又饮了一大口,随后将酒坛倾倒。 酒水洒在墓前,李荆棘便当他喝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