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品仵作_第九章 奉县天破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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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九章 奉县天破 (第1/5页)

    杨氏如此说,即是承认了杀人之罪。

    “娘!”崔远急喊住她,对暮青道,“这位将军,我娘并非凶手,她一介妇人,怎有那杀人的气力?”

    知县嗤笑,杨氏膀大腰圆,壮实不输男子,她没有杀人的气力?

    “我娘乃女子,我爹的衣靴她怎穿得?那人是我杀的!”

    “远儿!”杨氏厉喝起身,扬手便扇!

    啪一声脆响,崔远转翻在地,脸颊五指红印,登时便肿了,嘴角血丝殷红。

    “娘?”崔远捂着脸,不敢相信娘亲打了他。

    杨氏望着他的嘴角,那殷红刺了她的眼,她眼底隐有痛色,却伸手提住儿子的衣领,一把便将他给拎了起来!崔远斯文清瘦,被杨氏拎起,分外显得瘦弱。

    杨氏道:“这位小将军,你瞧见了吧?犬子自幼读书,不曾习得武艺,民妇身强力壮,这身气力是杀得人的!”

    暮青不言语。

    “你再看民妇这身量,与犬子一般高,男子的衣靴是穿得的。”杨氏拎着崔远,并立面向暮青。

    江北女子身量本就较江南女子高些,杨氏确比普通江北女子还要高些。

    崔远这才发现娘亲打他并将他从地上提起的用意,不禁急喊:“娘!”

    “你给我闭嘴!”杨氏厉喝一声,“你爹死后,娘要你习武,日后子承父志保家卫国,你偏对习武无意,要寒窗苦读学你外祖。娘依了你,这些年来家中兵书你可曾看过一本,刀剑可曾舞过一回?娘倒不知,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何时有那杀人的本事了!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崔远支吾难言,半晌肿着半张脸强辩道,“杀人还用本事?不就是挥刀斩人头?我进屋时,见那狗官睡了,就一刀割了他的头!娘不必护着我了,人就是我杀的!”

    “不,人不是你杀的。”暮青开口,打断了崔远,杨氏母子齐望向她,她道,“人并非死在榻上。”

    人若死在榻上,柴刀就不会从颈后砍入,而且喷溅血在床帐上,榻前地上有血泊,人是死在床前的。

    崔远愣住,一时语塞。

    杨氏道:“没错,人死在床前。”

    暮青沉默了片刻,缓缓点了头。

    崔远面色大变,“我娘是胡说的!”

    杨氏抬手打断了儿子的话,道:“那狗官当时睡得正熟,是我把他提下床榻的,在他醒时杀了他。”

    “你如何进的屋?”

    “就这么进去的,那狗官没栓门。”

    暮青点头,凶手带着柴刀,若门栓上了,应会用刀拨开门闩,但她留意过门闩,上面没有刀刻的痕迹,李本昨夜睡时未栓门的可能性很大,杨氏的话与现场符合。

    “杀人后,你如何将尸体搬去的后院,自己又是如何去的?”

    “搬?那些护卫都醉死在厨房里,何需费力搬?我将那狗官从后窗扔下了去,自己也是从那窗口跳下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气力虽大,但到底是女子,那后窗离地颇高,你跳得下去?”暮青问,她起先说起杨氏藏匿凶器和衣靴时,认定杨氏就是真凶,此刻又质疑起她来,态度令人摸不着头脑。

    杨氏却深望一眼暮青,明了她的意图,笑了笑道:“老了,攀那窗台时还滑了脚。”

    暮青听了皱眉,但没就此止住,继续问道:“你如何将尸体堆成的雪人?”

    “我让那狗官跪着,面向西北,向我的亡夫和为国捐躯的将士们赔罪!”

    “雪人的头颅呢?”

    杨氏摇头一笑,“将军莫再试探民妇了,那雪人没有头颅,议和狗官怎有脸见边关将士!”

    暮青沉默了,半晌,沉叹一声。

    最早发现凶案的是福顺客栈的店小二,他受惊跑去街上,吓得说不出话,没多久就被护卫带了回来。后来圣驾便到了客栈,客栈外被御林卫严密封锁,案情只有进了客栈的人才知道,那时杨氏在家中。案发现场的细节,除了今日在客栈的人,只有凶手知道得清楚。

    前世她的同事们办案,抓捕到凶手审讯结束后,还有一个程序要走,那便是带着嫌犯指认现场,让嫌犯在现场重新指认和叙述作案过程,为的就是认罪口供与案发现场一致,避免出现替罪者和冤假错案。

    此案的血衣和凶器虽未掘出,但杨氏的作案动机、时间、曾经的家世经历和如今的身份境遇,乃至身形都吻合,如今连案发的细节也供述无误,应是凶手无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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