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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买画 (第1/2页)
这件事郁文觉得是他的错,被女儿质问,他不免有些心虚,小声道:“阿棠,你姆妈现在虽然要吃药,却不用去京城了,这银子就当是我带着你姆妈去了趟京城的。再说了,你鲁伯父对我们家怎样,你也是看在眼里的。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只顾着自家的好不顾他的死活呢?” 郁棠气极,道:“他现在是生死关头吗?没这二百两银子他就活不下去了吗?” “也差不多!”郁文道,“你鲁伯父他得罪了裴家的人,在临安府呆不下去了。明年又要开恩科了,他得不到好的推荐,学业上很难有精进。” 这种事情郁棠知道。 致仕的官员通常都是愿意造福一方的。有本地士子进京科考,都会写了名帖给相熟或是相好的官员,请他们帮着安排住宿甚至是指点课业,以期金榜题名,取得更好的成绩。 她冷笑,道:“我要是没有记错,鲁伯父还只是个秀才吧?裴家给他写了推荐信,他恐怕也用不上吧?再说了,裴家素来喜欢帮衬乡邻,他做了什么事,居然得罪了裴家,阿爹难道就不仔细想想吗?” 郁文显然不愿意多谈,只道:“他已决定寓居京城,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,这算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了,也算是我报答他救你姆妈之命,你就不要追究了。” 事已至此,郁棠还能说什么。 她恨恨地道:“画呢?” 那画毕竟是古董,还值些银子,以后家里万一拿不出给母亲用药的钱,还可以把那画当了。 郁文讨好地将画轴递给了郁棠。 郁棠一面将画卷摊开在书案,一面小声嘀咕:“也就是您好说话。二百两银子,他若拿去当铺,最多也就能当个一百两银子……” 她话没有说完,就瞪大了眼睛。 这不是她前世时常拿出来摩挲观看的那一幅《松溪钓隐图》。 前世,父母出事后,这幅画却留在了家里,被人遗忘。直到她出嫁,大伯父考虑到她要嫁的李家是读书人家,想买些字画给她陪嫁,让她的嫁妆体面些,这幅画才被重新找了出来。又因为父母出事与这幅画有关,她把它当做了念想,小心翼翼地保管,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看。 她记得很清楚,这幅画有二十三个印章,最后两枚印章一枚是“春水堂”,一枚是“瘦梅翁”,“春水堂”盖在“瘦梅翁”的旁边,而此时,原本应该盖着“春水堂”印章的地方却盖着“梅林”。 这幅画是假的! 郁棠大怒,道:“阿爹,鲁信是个小人!” 郁文见女儿反复地诋毁自己的朋友,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,走了过来,一面要收了画卷收藏起来,一面道:“你这孩子,怎么说话呢?世人谁没有缺点,你不要总揪着你鲁伯父的那点不是不放,看人,要看主要的……” “不是!”郁棠打断了父亲的话,阻止了父亲将画卷卷起来,指了那枚盖着“梅林”的印章道,“爹,您看,这里应该盖着‘春水堂’……” 郁文笑了起来,道:“平日里让你读书你不读,现在闹笑话了吧!‘春水堂’是谁的印章我不知道,可这‘梅林’却是左大人的私章,从前我还曾专门研究过左大人的手稿和印章。你鲁伯父家的这幅是左大人赠予其先父的,没有这枚印章才奇怪呢?你看,这‘瘦梅翁’就是你鲁伯父父亲的别号。” 郁棠完全凌乱了。 难道她上一世时常拿在手里把玩的名画才是假的? 郁棠不甘心,她请郁文找人鉴定。 郁文不同意:“你阿爹读书不行,鉴定几幅前朝的古画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眼的。” 郁棠心中的困惑却越来越大。 前世,她嫁到李家之后,家里曾经闹过一次贼,后来大家清点家什,只有她丢了两、三件金饰。那时她还奇怪,李家高墙大院,有人去李家做贼,怎么只偷了这点东西。 难道那个时候这幅画已经被人偷了? 在李家的日子,郁棠不愿意回想,却不能否认那是她心中的一个结。特别是对李家诸人的怨恨,碰一碰都会让她气得发抖,说不出话来。 不行! 她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。 郁棠向郁文讨了《松溪钓隐图》去观看,私下却悄悄将画带去了裴家的当铺。 裴家在临安只开了一家当铺。 在临安府码头前的十字路口。 掌柜还是那个白白胖胖的佟贵。 前世,郁棠在他手里当了不少的陪嫁。 她包了头,打扮成个乡下妇人,悄悄地进了当铺。 佟掌柜不在,守在柜上的是佟掌柜的儿子佟海。 和佟贵一样,他也长得白白胖胖,现在不过弱冠之年,就已经见人一脸的笑,十分可亲了。 郁棠把画递了过去,低声道了句“活当”。